窗帘缝漏进来的阳光漫到鼻尖时,才惊觉这是下乡以来第一个自然醒的早晨。没有闹钟的催促,没有备课的紧迫感,听着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翻个身,连空气里都飘着松弛的味道。
午后的厨房立刻切换成忙碌模式。有人对着烧烤清单念念有词,有人蹲在地上清洗竹签,装着鸡翅的塑料袋在手里滑来滑去,引得大家笑作一团。我负责给土豆削皮,刀刃划过土豆表面的沙沙声里,混着"炭火要提前烧多久"的争论。平时总喊着"手残"的男生,此刻正笨拙地给肉串刷油,油星溅到胳膊上也只是咧嘴一笑,转身又去研究孜然粉该撒多少。
暮色刚漫过院墙,烧烤架就支棱起来了。火苗舔着肉串发出滋滋的声响,油脂滴落的瞬间腾起小小的火团,裹着肉香的热气扑得人满脸都是。有人举着烤得焦黑的鸡翅自嘲"碳烤陨石",有人抢着把刚出炉的玉米塞给别人,烫手的玉米在手里颠来颠去,笑声比火苗跳得还高。
收拾完烧烤摊,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。不知是谁提议玩狼人杀,大家立刻围坐成一圈。手电筒的光从下巴底下照上来,平时温和的队友突然瞪圆眼睛装"狼人",刚才还手忙脚乱的女生,此刻逻辑清晰地分析局势。"预言家"发言时总有人憋不住笑,"女巫"递水时故意晃悠着杯子,明明是简单的游戏,却玩得比谁都认真。当最后一个"狼人"被揪出来时,有人拍着大腿喊"早就看你不对劲",夜风里满是卸下疲惫的轻松。
躺在床上时,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孜然的香气。想起早上的懒觉、午后的忙碌、夜晚的欢闹,突然觉得这段日子最珍贵的,不只是给孩子们上课的瞬间,还有这些和队友们一起消磨的时光。远离了城市的喧嚣,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,我们分享着烤焦的肉串,争论着游戏的输赢,把彼此的疲惫都融化在笑声里。
原来所谓的团队,就是既能一起在课堂上并肩作战,也能在周末的烟火气里,做回一群简单快乐的年轻人。这样的夜晚,像颗糖,藏在三下乡的记忆里,甜得让人舍不得吞下。